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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爱昭昭 第1节

    ???  独爱昭昭

    ??作者: 陈十年

    ??简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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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??“他要知道你每一件事,不着痕迹地掌控你交朋友、喜欢什么颜色……贺昭昭,你应该清醒一点。”

    ??“沈羽,我没你想的那么蠢,你又怎知,我不是甘之如饴?”

    ??***

    ??十年前,贺容予救下昭昭。赐她名姓、身份,自此多一位贺三小姐。

    ??贺昭昭长到十六岁,贺容予替她操办婚事。贺容予想替她选一个最好的,平阳王世子清贵无双,定能与她琴瑟和鸣。

    ??贺容予嘱咐昭昭:“我此生搅弄风云权谋,日后没什么好下场。平阳王没实权,但书香世家,得陛下敬重,日后自然能保下你。”

    ??昭昭点头,示意自己明白,她抬手敬一杯酒,“多谢兄长当年救我于这乱世之中,给我生命、姓名、身份,这杯酒敬兄长。”

    ??她言笑晏晏,让贺容予记起初见,她一双眼澄澈得很,这么些年,他就剩下昭昭这么一点心尖上的光。

    ??贺容予这辈子只有算计别人的份,被人算计,贺昭昭是第一回 。

    ??贺容予对她没设防,痛快饮下她递来的酒,着了道。

    ??次日一早,她穿着贺容予的外袍,跪在里间,仍旧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望他,笑嘻嘻地说:“二哥,如今我嫁不了世子了。你想罚我就罚吧,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,你得管我后半辈子。”

    ??贺容予沉着脸,请来家法。

    ??昭昭梗着脖子,强装镇定,心道,无论如何,她都值了。

    ??但贺容予的戒尺,只是轻轻地落在她头顶,伴随着他无奈又宠溺的叹息,“昭昭,你不够聪明。”

    ??*男女主无血缘,认养。

    ??内容标签: 近水楼台 甜文 朝堂之上

    ??搜索关键字:主角:贺昭昭;贺容予 ┃ 配角: ┃ 其它:

    ??一句话简介:宠妹日常

    ??立意:想要的东西总要努力争取。

    ??第1章

    ??这是贞和十五年的春天。

    ??北州叛乱,继而西南二州蠢蠢欲动,贞和帝年迈,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虽有心而无力稳定朝局,终于在一个雨夜,在忧虑交加之中,吐血力竭而亡。

    ??倾城大雨将整座上京牢牢锁在墨色迷雾的牢笼之中,淅沥雨声隔绝外界声响,铁蹄踏破皇城的动静在雨声里也显得细微而平稳。即便如此,时年三岁的幼太子仍旧吓得瑟缩不止。

    ??他听见了脚步声朝着紫宸宫走近,以及雨声打在伞骨上的声响,滴滴答答,好像一场催眠梦境的开端。

    ??或许,他就要死了。

    ??三岁的孩童其实还不明白死亡是什么定义,只是他见过人死后的情形,面容呈现枯朽的青灰色,很难看。奶娘说,人死了,就再也见不到了。

    ??这些日子,奶娘在他耳边念叨“死”这个字的频率这样高,以至于他第一反应便想到了“死”。不久之前,父皇死了,刘原知道。

    ??但外头的人不知道,报信的太监还未出宫门,就已经殒命。

    ??刘原抬起头来,望向宫门,宫门大敞着,雨线飘进来,浸湿了门口的台阶与门槛。那脚步声落在湿漉漉的台阶上,刘原抬眸,看见那柄墨色的大伞缓缓抬起,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。

    ??那双手,在这上京城中翻云覆雨。

    ??也是那双手,将刘原抱起。

    ??那把嗓音比这雨线还要冷清三分,“陛下遗诏,传位于太子原。太子年幼,须贤臣常提点左右,故命贺容予为摄政王,辅佐太子。”

    ??刘原懵懵懂懂地听着,雨线从屋檐垂直下落,冷意扑面而来。他偏头看向身侧的人,那是当今大昭朝最年轻的中州小郡王,他的名字,叫贺容予。

    ??-

    ??年号从贞和变作承容,皇帝换了一位,在消息传入北州的当时当刻,曾给过那些挣扎于水深火热之间的百姓们希望。然则这希望就像那天空的焰火一般短暂,迅速归于沉寂。

    ??他们期盼着大昭朝的皇帝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,能让这战争结束,能让他们吃饱穿暖,过上平静的生活。可是一个三岁小儿能做什么呢?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
    ??这日子,终究只能烂下去。

    ??这一年,正赶上北州大旱,连绵的战火交织着颗粒无收,把人的生命和尊严都一点点剥夺。

    ??阿四坐在角落里,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,听见了对面角落里那越发低下去的呼吸与□□声。

    ??破败得不像样的窗户里,闯进阵阵呼啸的风声,它似乎在笑,笑得毫无慈悲,猖狂而残忍地告诉她:你瞧,又要死人了。

    ??阿四很害怕死人这件事。

    ??不是害怕死亡的过程,或者和死人待在一起,这些她都经历过很多。但真正令人惶恐不安的,是死了人,就意味着……

    ??她打了个寒颤,深深地吞咽一声,把胃里那种隐约的反胃感强行压下去。

    ??后来,落在后世书上,其实只有轻飘飘的几句话语。

    ??承和元年,北州战乱,逢大旱,人相食。

    ??风声渐渐小了,对面那人的呼吸声也越发微弱,好似被风刮散了,再合不拢。对面的叔叔是前些日子新过来的,他们这些人,辗转流浪,今日在此处,明日又在彼处,都只有一程的缘分。

    ??这一程,或许是长长的岁月里的一番镜花水月,又或许,已经是全部的人生。

    ??天上的星子闪烁着,今夜见了,不晓得明夜还能不能得见。

    ??风忽然停了,什么声响都没了。

    ??阿四的心沉了下来,把头埋进膝盖,无声地啜泣。她想起他曾经用沙哑的嗓音念过几句诗词: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……

    ??假使人死亦能如草生一般,该有多好。可惜,可惜……

    ??阿四没有名字,她是家里出生的第四个女儿,因而叫阿四。她还有三个姐姐,阿大,阿二,阿三,她们都死了,父母也死了。

    ??后半夜的风又刮起来,呜呜咽咽,像在为人送行。其实阿四知道不是,因为每一夜风都这样吹。又或许是,因为每一夜都有人死去。

    ??那么她呢?她又会哪一夜死去?

    ??阿四不知,她静静地等待着。熹微的晨光从天边亮起来,她闭上眼。

    ??-

    ??承容元年,秋。

    ??十五岁的中州小郡王亲自领兵出征,平定北州叛乱。仅三月,北州王杨义于云城授首,北州部众或降或死。云城城门大开迎接贺小郡王的那日,迎来北州两年来下的第一场雨。

    ??天阴沉沉的,黑云压城,城内硝烟未散,残存的黑烟滚滚,尸横遍野。杨义残暴,临死前令手下士兵屠城,空气中充斥着死亡和血腥的气息。

    ??贺容予冷冷扫过,眉头轻拢,身侧副将皱眉更甚,忍不住出声:“这杨义未免太过残暴……这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……”

    ??副将话音一顿,垂下头,不再言语。

    ??杨义死前曾传信与贺容予谈和,说,否则便要屠城。当时贺容予并未应允,倘若骂杨义残暴,岂非小郡王在其中亦要担责?

    ??这话,他不敢说。

    ??远处传来火焰燃烧的声音,场面如死一般寂静。副将低下头,额角已经落汗,紧张吞咽,等待着贺容予开口。

    ??“属下失言。”

    ??贺容予却只是平静地开口:“这是死,却也是生。”

    ??杨义残暴不仁,却坐拥万千兵力,倘若给他一线生机,便是夜长梦多。为了大昭的生,杨义绝不能活。

    ??“传我令下,立刻派遣人手,在城中搜寻活口,要快。另外,尽快接管云城及北州一切事宜,受旱情影响之处,开仓放粮,务必保证百姓们的生活尽快步入正轨。切记,莫要引人恐慌。”贺容予神色未改,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老成,手段老练地处理一切事务。

    ??“是,属下遵命。”

    ??贺容予一面交代着,一面撑伞往前走。

    ??大雨浇熄燃烧的火焰,仿佛是一个信号。贺容予停下来,他的圆头缎面长靴踩在枯枝落叶上,被雨水打湿,他仿若未察觉,直直看向那处缝隙。

    ??狭小的断壁残垣的缝隙里,藏着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孩。

    ??“出来。你安全了。”他嗓音清冷,带着些难以接近的气质。

    ??这是贺容予和她说的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??她从缝隙里慢慢爬出来,明白自己的蓬头垢面,因而低着头,不敢看他。

    ??直到贺容予说:“抬头。”

    ??她犹豫了片刻,慢慢抬起头来,望见墨色伞面下那张阴郁的脸。

    ??雨滴打在伞骨上,慢慢从伞面落下,滴滴答答落在她眼前。她看着贺容予,贺容予也看着她。

    ??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,尽管脸上脏污满面,也掩不住那双澄澈的眼睛。后来的许多年里,贺容予总爱看那双眼睛。

    ??贺容予往前一步,将伞微倾,替她遮住满天的雨:“你叫什么名字?爹娘在何处?”

    ??她摇摇头,目光有些躲闪,流露出怯生生的慌张:“我叫阿四,爹娘都死了。”

    ??贺容予又问:“还有别的亲人吗?”

    ??她轻轻地摇头,再次抬起头来,希冀被压抑住,却又从四面八方流泄。

    ??贺容予轻笑了声,清冷的嗓音里吹出一缕春风,他将大伞塞进她手中,蹲下^身来,将她一把抱起,“既然如此,从今日起,你不叫阿四,你叫昭昭。”

    ??昭昭有些惶恐地攥紧了那把大伞,努力地举过贺容予头顶,她浑身的脏污泥水,浸染了贺容予胜雪的白衣,黑与白纠缠在一起,仿佛早就预示一切。

    ??她太瘦弱,贺容予抱她毫不费力气。

    ??昭者,明也。

    ??“贺昭昭。”他念她的名字,平凡的三个字,从他唇齿间飘出来,好像带着香味,令人心醉。

    ??从此,她便成了贺昭昭,是中州王贺家的三小姐,贺容予的妹妹。

    ??“日后,你便跟着我。”

    ??-

    ??她又做这个梦,头还有些昏沉,迷蒙着睁开眼,抬起手放在额上,转瞬后,偏头看向窗。窗中透出隐约的晨光,天还未大亮。

    ??昭昭支起身,轻咳嗽了声,下床喝水。外头的丫鬟云芽听见动静,推门进来,没点灯,唤道:“小姐怎么就醒了?时辰还早,可要再睡会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