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跨年

谭思安只在学校里待了一天，就去了药厂。药厂是生产型企业，整个组织架构要复杂和庞大很多，还牵涉了技术问题。不是一两天就可以了解的。没什么时间去联系马娇娇。
  马娇娇定了元旦的机票去杭州，她这是逃跑，落荒而逃。梦涵只问了航班，安排去接她，其他什么都没多问。
  31号下午，马娇娇跟蒋主任递了假条，蒋主任还特别关心地让她好好休息，工作上的事情，不要太操心，过完年如果觉得可以再回来上班。
  马娇娇心里明白，她和谭思安的关系估计全校都知道了，不然这老头才不可能这么好说话，这可是个随时让小助教来办公室查岗的人，啥时候请假你都得说明理由，还非得是个能让他接受的理由。
  回到办公室，董乐乐愁的都要哭了，评级的申报资料繁琐又严格，她以前都是跟着马娇娇，指哪儿打哪儿，现在突然要独自扛枪，一点儿信心都没有。马娇娇只好答应她，有事儿随时打电话，24小时开机。
  其实按说评级的工作她移交了，必须得经过张秀兰同意，毕竟她是主管领导。但是马娇娇就是不乐意去找她，那天在住院部听见高硕说张秀兰对宋妮娜特别亲切，她心里介意。心想我就是不告诉你，只要我把我的工作交代好，不掉链子就行了。等你知道的时候，我已经走了。以后老死不相往来，你对我有没有好感，我都不需要在意了。
  不能不说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。
  对张秀兰是赌气，对谭思安是什么呢？
  马娇娇以前看过一个小说，一个女孩儿，跟男朋友分手之前，什么预兆都没有，给男孩儿做饭、陪他玩儿，表现的比平时更腻味，结果一夜醒来，她就留下一个字条，走了。导致那个男孩儿很久很久都放不下她。
  这么做不对，马娇娇想。太不成熟了，好聚好散，死也要让人死的明白，不要玩儿这种把戏。
  正跟董乐乐交代事情，只见董乐乐眼神定在门口，嘴巴张大，马娇娇寻着她眼神看过去，谭思安背着光，站在她办公室门口。
  以前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，现在见到却有点儿生分，首先就不知道怎么称呼，叫谭校长？还是小谭校长？还是谭老师，都奇怪。
  还好谭思安没让大家难受太久，摸了摸鼻子说，“马老师还忙吗？”
  “不忙，不忙了。”董乐乐替马娇娇开了口。
  “那，能下班了吗。”
  “能能，马老师最近身体不好都没休息，回去吧回去吧。”董乐乐简直是把马娇娇给扔出来的。
  不知道是谁刚才抱着马娇娇哭天抢地让她别走，说走了她日子过不了了。
  还好带着口罩，不然这会儿脸红成柿子，又要让人看笑话了。
  马娇娇她妈有句话叫做：说嘴跌嘴。意思就是话别说满，回头就打脸。
  就比如现在的马娇娇。
  谭思安一看就是精心准备了，从头到脚，收拾的溜光水滑。真是要命，天生丽质，干嘛还要过分用力，也不知道是要去跨年还是去走秀。一上车还递给马娇娇一捧花，粉粉嫩嫩的，召唤出了少女心。
  少女心才觉得要好聚好散，回头就想他要是以后忘了我喜欢别人，我不得气死，不如也让他长长久久忘不了我好了。最好终身不娶，孤独终老，弥留之际都还要念叨我。
  谭思安被马娇娇充满念力的眼神盯得不自在，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不该捯饬的这么过。就不该听谭思宁瞎出主意。
  不夜天是个人造的园林，亭台楼阁都是仿古设计，面积很大，有湖有船，有吃有玩，还有一片大广场，专门承接各类户外活动。叫它不夜天是因为整个园子都做了灯光设计，白天欣赏自然风光，夜晚就看灯了。每年都要吸引不少游客来游览，也算是西城一景儿。
  这次活动是接替姚凯的新总监揽下的一个大活，主办方是不夜天背后的商业集团，投资不小，虽然没请什么大明星，但是有不少网红和西城本地的红人，从正门路引一直到舞台，整个设计都异常华美。
  如果不是今天要说的话题沉重，马娇娇都忍不住要惊叹了。
  “我们去逛逛吧。”在预留的最好的位置上看了大半场节目，马娇娇提议。“我还从来没有好好在这里逛过呢。”说完，她自己先起身从人群中挤出去。
  马娇娇也是做了准备的，她提前去种了睫毛，这样一会儿就算哭了，不会担心睫毛膏会花。看，心机婊，明明是来提分手的，还时时刻刻想让他留下最美的印象。
  大家都集中在舞台附近，园子里难得的人烟稀少。来来往往的，大部分都是小情侣，或相拥相依，或牵手低语。唯有他俩，一前一后，走的很慢，也没说话。
  人和人的气场，都是相互的。马娇娇的不对劲，谭思安感觉到了，不是今天，是早在送房子那天俩人闹了别扭之后，就一直不对劲。只是后来谭永胜这突然生病搞得鸡飞狗跳的，貌似和好了，其实话都没说开，在那儿卡着，难受。
  他俩之间，现在的主动权在马娇娇手上，她不开口，他就只能等。就这么干干的转了一个多小时，走不动了，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。谭思安觉得凉，想让马娇娇坐他腿上，马娇娇没顺从。
  “你手上那个刺青，洗掉吧。”马娇娇突然说了一句。“不好看。”
  “不洗，你都不知道有多疼，十指连心。”谭思安夸张的捂住了那个小“j”。
  我当然知道疼，马娇娇心口也开始觉得火辣辣的疼。
  “咱俩认识多久了。”
  谭思安赶紧算，夏天认识的，现在冬天了。
  “原来才这么短的时间，”马娇娇低头，好似自说自话，“那算算在一起的时间就更短了。我跟杜岩，从认识到分手，足足5年。”
  谭思安浑身一凛，果然，要说正事儿了。他提起十二分精神，迅速整理思绪，“我不跟他比这个，你后面几十年，一辈子都是我的。”
  “那你想跟他比什么？”马娇娇抬起眼来看他，“在他之前，我没交过男朋友。你要比这个吗？”
  我这张臭嘴，谭思安差点儿扇自己。“我什么都不想跟他比，咱俩跟他没关系。”
  “怎么能没关系呢，你这是自欺欺人。”马娇娇抬头望望天，“我也想自欺欺人来着，后来不是就被你发现了？”
  “我错了，娇娇，那事儿算我没问过，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。我就是，就是一时冲动。”谭思安单膝跪在马娇娇跟前，“宝贝，你原谅我。”
  “是你要原谅我。想瞒天过海那个是我，你有权知道，你也有权问。你没错。”马娇娇不看他，脸转过去盯着一片人工湖面。
  “我不问了，以后都不问了，你忘了吧。”谭思安捧着她的脸让她转过来。
  “你能忘了吗？”马娇娇垂下眼睛，“你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感受？”
  不等谭思安回答，马娇娇接着说，“我忘不了，你也忘不了，不但忘不了，以后你还会冷不丁的就想起来，每次想起来，感受都不会太好。你也不用骗我说你不嫌弃，不在意，这话就算骗的了我，也骗不了你自己。”
  “不会的，我现在就已经忘了，等时间长了，你也会忘了的。”谭思安急切的说。
  “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忘了。”马娇娇看着谭思安被灯光修饰过的眼睛，深情款款。“我跟杜岩认识了5年，我以为这辈子都得恨他，可是遇见你以后，我就把他忘了。我们只认识了半年，所以，遇到另一个人以后，你也会把我忘了。”
  “娇娇，你在说什么？什么遇到另一人。”谭思安觉得脑袋轰的一声，断了线。
  “跨年烟花，赶紧！”马娇娇不合时宜地看了一眼表，快到12点了。拉起谭思安就跑。
  谭思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，只是被马娇娇拉着傻跑。
  马娇娇不喜欢烟花，寓意不好，一碰就散，不能长久。但是今天，她得跟谭思安一起看烟花，在夺目绚烂的烟花下，她要结束这段短暂但美好的恋情，谭思安这么好，最后的仪式，都要配得上他。
  跑到地方，俩人支着膝盖喘了大半天终于能站直了。不远处的舞台上，最后的节目还正在演出，等节目结束，烟花飞向夜空，大家一起迎接新的一年。
  “谭思安，”马娇娇抬头深深地看着他，“我们分手吧。”